Wednesday, March 29, 2017

阿姨

【阿姨】

2016年的夏天,上海的外高橋,氣溫超過攝氏三十度。我在一家很普通的麵館吃晚餐。

我點完我的”鴨腿麵”,回到座位,正在等廚師烹煮的時候,旁邊一個大約三、四歲的小男孩,手中拿著他的玩具,走到我面前,笑著跟我說:「叔叔好!」

看到年紀比較大的陌生男性,在台灣的習慣稱呼是 “阿伯(ㄅㄟ˙)”,在中國的習慣稱呼是”叔(ㄕㄨ)叔(ㄕㄨ˙)”。

我心裡想著,真是有禮貌的小男孩啊!

「你好啊!」我也笑著回答他!



他在我桌子前面開始玩了起來。我想起了我自己的,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兒子,玩耍的樣子。

總覺得,我應該多跟他說幾句話。

「你在玩什麼呢?」

小男孩正要回答的時候,另外一區座位上的一位,看起來很年輕,肯定不到三十歲的女性,轉頭過來,輕聲地說。

「你又在打擾別人了。你有跟叔叔說聲,叔叔好嗎?」

這位女性,穿著白色的連身裙,飄動在脖子上的長髮,梳理得清爽而絲絲分明。她清淨白皙的臉頰,和溫柔的說話語調,就像是清涼的潺潺溪水,將夏日空氣中的悶熱,全部都帶走了。

如此普通的小吃店,怎麼會坐著一位這麼標緻的媽媽啊!我的心裡這樣想著,我的眼睛又多觀察了幾次。

我趕緊解釋,「有的有的,他剛才已經跟我打過招呼了!他好有禮貌啊!」

小男孩回到這位女性座位的旁邊。原來,她們的餐桌上,攤開來的是小男孩寫到一半的家庭作業。小男孩一定是趁著大人沒注意,自己拿著玩具到處玩。

她扶著小男孩的手,一起一邊練習寫字,一邊讀出寫下來的字。家庭作業寫完了,她們開始收拾書包,準備要離開。

就在門口,推開玻璃門的時候,小男孩回頭跟我說「叔叔再見」,這位女性也笑著跟我點頭。

她們倆人牽著手,越走越遠,玻璃門自動地慢慢闔上。

遠遠地,小男孩看著這位女性,說:

「阿姨 …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?」

這句話穿過了玻璃門完全闔上之前的縫隙,我清楚地聽到了每個字。

霎時間,我眼前的視野,整個清晰明亮了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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