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riday, April 19, 2019

Metro Style

【Metro Style】

飯店的玻璃門一打開,跨步踏出大門,每一位離開的旅客,幾乎都是直接搭乘計程車。一位制服美女接待專員,示意問我需不需要計程車,我搖搖手婉拒。我拉起行李,抬頭挺胸,直接往地鐵站的方向走去。

我在市區裡面旅行的時候,我喜歡搭乘地鐵。不完全是為了要省錢,在交通繁忙的都會區中,搭乘地鐵,經常也是最節省時間的方式。因此,我的行李都儘量保持輕便,一個箱子,我單手一拉、一提,隨時可以上下車。

還有,只有搭乘地鐵的時候,我才能夠貼近感受得到,這個都市的民眾們,真實的生活萬象。

幾天前,我從中國廣州市的白雲機場出發,要到市區中心。我在「機場北站」,搭乘地鐵三號線。



從機場要進到廣州市區,最節省時間的方式,就是搭乘地鐵。

廣州是一個人口非常密集的都會區。我剛上車的時候,原本空著的車廂中有好多座位,我坐了下來。列車開動一離開機場,沒有經過幾站,乘客就像潮水般湧進來車廂,不只是座位全部都坐滿了,就連站著的旅客,也全部都是擠在一起的。

雖然擁擠,車廂內並沒有想像中吵雜。因為,幾乎每位乘客都專心地在讀手機、聽音樂。我坐在座位上,我也在讀手機。我的手機,手托在我的包包上面,我眼睛的下方。我眼睛的水平正前方,還有別的乘客拿著的手機。

上下兩層的手機,分別朝著不同的方向,就好像是學生宿舍裡面的上鋪和下鋪,在非常有限的空間裡,得到了最佳的利用。

讀著讀著,沒有經過多久時間,我就發現,一直讀手機,在搖晃的車廂中,眼睛非常疲勞。我收好手機放進包包,我抬起頭,眼睛到處看看,伸縮調整焦距,讓眼睛休息一會兒。

在乘客之間的縫隙空間中,我的眼睛忽然注意到了,就在左上方,我發現一張美麗的臉,其中的一小部分。應該是三十歲不到的女性,淨白的臉,嘴唇上泛著具有中國特色的口紅,白皙整齊的牙齒。這應該是,我在中國旅行的所有記憶當中,最美麗的一張臉。

我偷偷的觀察著,我也怕我被發現。不知道算是運氣好還是不好,電車在加減速的時候,乘客會搖動,同時乘客也會換腳、換姿勢。因此,我眼前左上方的這個縫隙,位置會一直飄過來、飄過去。必須要正好飄到的恰當的位置,我才看得到這張臉的不同部分。

我想起這幾天,最熱門的話題,就是天文學黑洞照片的公開發表。拍攝黑洞大致上的原理,就是分布在地球各地的天文望遠鏡,在個別的適當時段中,只能拍攝到同一個黑洞的一小部分,隨著時間的累積,才逐漸拼湊起來,變成一張完整的黑洞照片。

我在腦海中逐漸地拼湊著,我的眼睛所觀察到的片段局部畫面。這位美女,頭髮大約是長度接近於肩膀的小捲髮。這位美女身上穿著,底色是綠色,但是散佈著白花點點圖案的連身裙。

這位美女,眼睛專心地讀著手機,和她一起站著的,還有另外一位年齡相仿的女性。她們倆位美女,可以嘴巴一邊交談,眼睛不需要抬起來,還可以一邊讀著手機。我聽不到她們在交談些甚麼內容,我甚至聽不到她們的聲音,我只能用看的。我看著她們一邊說,一邊笑著。從我這個縫隙當中,我看到了這位美女不同角度的、不同片段的局部笑容。

列車到站要停靠了,很多乘客紛紛移動著準備下車。但是開門後,湧進來的,是更多的乘客。車門關上,車廂內稍微恢復平靜。我再次試著往原本的左上方的縫隙裡面,繼續我之前的暫停了的觀察。

我完全沒想到,這個時候,我竟然找不到那張臉了!

我甚至試著移動我的頭,相同的方向,上下左右的位移調整,我依然找不到那一張讓我怦然心動的臉。

我放棄了,眼睛朝下看。她也許已經下車了。

我心裡平淡地自我安慰著,人與人之間的緣分,大概就是這麼回事。我和這位美女之間,在眼前的平行時空裡面,只會有過去這幾分鐘的交集。

我坐直後,深呼吸,心情稍微舒緩一點。

我的眼睛平平的望著前方,然後,我的眼睛笑了。

就在我眼睛的水平正前方,我從另外的一個縫,我看到她了。原來啊,這位美女,找到座位了,她們倆個人都坐了下來。

原來如此,難怪我一直往左上角方位尋找,怎麼樣找都找不到。

好幾年前,有一首YouTube上面的熱門神曲,韓國PSY所唱的,「Gangnam Style」。我自己將歌詞中反覆頌唱的一句:Oppa Gangnam Style,改成了 Oppa Metro Style。

哼著改編過的歌曲,往地鐵的路上,我走得特別輕鬆愉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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